剑走偏锋

石上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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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乔ABO】GRAVE 第一章【修正2】

第一章


迪奥·布兰度刚到百慕大的时候只是一个运输工,每天负责把资源运送到实验基地。每天早晨他都会开着专用运输器路过死刑场,没人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停留,他们都巴不得快点开过去。然后有一天,迪奥觉得那可能是命运的一个巧合,就像他结识沃纳一样。他的运输器就像远古的汽车一样在死刑场的边上抛锚了。迪奥检查了气泵和能量箱,但是都没有显示出任何异常,只能用通讯器联系就近的修理工来解决。


挂断通讯器的那一刻,枪声像雨点一样响起,迪奥嗅到了空气中弥散着熟悉的味道,烧焦的血液闻起来像烂掉的羊肉。然后挂着鸟喙面具的执行者们开始搬运尸体,酒吧的人私下戏谑他们为“大鸟队”,但是他们不敢当面这么称呼身为执行者。几个执行者们把尸体丢到挖好的沟壑里,其中的首领举起右臂。迪奥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当对方的手臂落下,喷火器就会喷射出湛蓝色的火焰,腐烂的羊肉的味道就会爆炸一样扩散,火焰在昼夜交替的昏暗空气中露出妖精一样动人心魂的美貌。


然而就在这时,一具“尸体”突然活了。它从坑里爬了出来,素来冷酷无情的执行者竟然开始手忙脚乱,他们对着“尸体”一阵枪林弹雨,但是对方竟然毫发无伤,它张牙舞爪地躲过能量弹,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大笑。那笑声非常有感染力,就连迪奥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场闹剧让他觉得今天至少没有那么无聊。


“尸体”瞄准了迪奥,它朝他大步流星地跑来,迪奥注意到小腿的肌肉比麋鹿还要矫健,他觉得自己应该打不过这个失败的实验体,还可能会被它胁持。可是胁持他起不到任何威胁的作用,只能起到缓解孤独的作用:两个人一起落得被打成筛子、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下要挨处分了,迪奥想。这把枪藏了三个月都没有被发现,而如今竟然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而败露,迪奥只好沮丧地扣动了扳机。


这是他被流放之后第一次杀人。这感觉有点复杂,迪奥曾经一度觉得自己可能在离开温莎alpha少年管理机构之后没法再扣动扳机了,但是事实证明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简单得多。这只能证明温莎机构的培养模式非常出色,也许还有Alpha天生的冷血作祟。总之他杀死了那个“尸体”,并对虎口震动的触感充满留恋。


之后他成为了百慕大执行者的一员,再之后他成了队长。提拔他的是一个名为波德穆斯的长官。他身材魁梧,留着一把棕色卷毛的大胡子,咧开嘴笑的时候还会露出两颗金牙。与其说他是负责管理实验基地A区安全工作的长官,倒不如说他更像是酒吧里的黑市老板。一开始迪奥还以为自己可能因为私藏枪械的事情吃点苦头,但是波德穆斯却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他请他喝酒,称赞他是一头孤狼。虽然迪奥并不觉得那是称赞,因为对方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在嘲笑他是一条疯狗。但是迪奥没有说话,心想着迟早有一天他要送这个波德穆斯上西天。迪奥并不是在大放厥词,因为到目前为止他想做的事情都实现了。波德穆斯有一点是对的,他是个疯得厉害,但绝不是狗,他讨厌狗。


迪奥在十二岁选拔仪式时候实施了自己的逃跑计划,他试图逃离温莎alpha少年管理机构,但没有成功,很快他就被抓了回来。好在结局不算坏,他最终因为触犯《新人类保护法》——故意杀害Alpha而被流放。


“我看过你的资料,”波德穆斯两颗金牙熠熠生辉,“杀了个Alpha,胆子真大。”


波德穆斯的好奇心让迪奥感到厌烦,他不停地追问迪奥为什么要杀那个Alpha。迪奥想了一会说,“因为他骗了我,我恨骗子。”


迪奥并没有生来就在温莎机构,他在一个破旧的木屋里出生。他还记得目光所及的墙壁上灰色的泥浆已经脱落,窗户缝钻进冷风。蓝眼睛的女人抱着他,金色的碎发贴在汗湿的额头。她柔软的嘴唇落在他的额头。


“请照顾好他。”


“请放心,夫人,”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温莎将为培养出色的alpha提供最优秀的服务,那里将是他展翅高飞为国效力的希冀之地——请原谅我,少爷的名字是?”


“迪奥·布兰度。”


女人对他起誓,声称自己将永远爱他,她的胸腔中发出蜂鸣的震动声。他看见自己伸出稚嫩的手掌握住了女人的食指,然后她的手指一点一点从掌心剥离,渐渐消失在狭窄的视野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身处温莎alpha少年管理机构,并且此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就连记忆也会骗人,以为自己会永远记得这个女人的模样,但事实上他食言了。女人的脸最终变成了里希特的画,最后她被安娜覆盖,消失在时间涂抹的白色颜料之下。迪奥唯一没有背叛的就是自己的名字,温莎机构给他起名为“亚瑟”,但他坚称自己是迪奥·布兰度。


“我是迪奥·布兰度。”这是他从出生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之后他在温莎少年alpha管理机构生活了很多年,在遇到沃纳之前,他没有朋友。迪奥每天会在温莎机构最高处的阁楼里向外眺望,那里能将温莎机构的景致一览无余,偶尔会看到一对偷情的年轻人。灰色的围墙沿着山坡连绵起伏,高高的围墙构筑了一方天地。远方的山峦是遥不可及的蓝宝石,冬天的时候会被白雪覆盖,偶尔会看到岩羚羊的踪迹。他那时候还不知道那些美丽景致下危机四伏:方圆十公内布满高压电网和执行者隐蔽的军事设施,埋葬着无数在守灵仪式上被缅怀的逝者遗骸 。


温莎机构为他提供高等的教育和优良的生活条件。机构里有很多和他年龄相仿的人,虽然他们都是“Alpha”但关系并不亲密,这种戒备被解释为“本能”。除了Alpha剩下的是Beta,最初带他来到这里的女人就是其中之一。她叫做安娜,迪奥通常叫她“安娜阿姨”。安娜是这里的“服务者”之一,负责照顾他的日常生活和起居。


十二岁以前迪奥·布兰度都有着大多Alpha的通病,一群恶劣而并不自知的傲慢路西法信徒。他当时觉得并无不妥,对自己的身份和血统充满自信甚至自傲。即使很多年后,迪奥仍对自己那时候的愚蠢和肤浅的见识感到羞耻,但这都无济于事,他不可能跑到四岁的自己面前教训自己,


“嘿小鬼,这些都是屁话。”


温莎举行选拔活动以前,迪奥都没有见过所谓的Omega 。只在书里见过勾画出来的生理解剖图。即使迪奥没有见过Omega,他却已经对他们生理结构了如指掌。不仅他如此,每个Alpha也都对这些知识了如指掌,他们看不上Omega,只把他们当作保证血统纯正的生理机器。迪奥用短短半个月修完了这门课之后,觉得Alpha和生理机器也没有多少分别,只得出一个结论,


“我们好像蚂蚁。”


后来沃纳听了他这个结论后捧腹大笑,对他赞叹有加,称迪奥是他认识的所有Alpha中最独具慧眼的一个。此后经年,迪奥几经辗转回到英国被纳入在乔斯达家族的庇护下,再回想起沃纳这句话,只感叹沃纳没机会认识乔纳森,否则这个称号定要易主。


安娜离开之前,他一直沉溺于身为Alpha的自我满足,并且对法律情有独钟,经常在安娜的面前炫耀自己优秀的法律考试成绩,或是向她展示克里斯校长给他颁发的体能测试荣誉奖章。但安娜从不像其他人的嬷嬷一样夸奖自己照顾的Alpha,她冷漠且少言寡语,习惯对他所说的话视而不见。她沉默地为迪奥系好羊皮靴的鞋带,用小型吸尘器清理他毛毡外套上的尘土。


“你还要继续努力。”安娜说,“否则你就只能永远只能在高塔的阁楼里看风景。”

可惜迪奥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只觉得安娜傲慢得令人厌恶。后来安娜离开了,他慢慢意识到安娜是该死的正确。迪奥翻烂了所有法律条文,每一款项都可以倒背如流。结果他得出一个结论:它们都是毫无用处的废话。《新人类保护法》是废纸一张,其中内容荒谬不堪,而所谓“保护alpha和Omega利益”的核心立法精神更是狗屁。如果非要说它有用,也只有在他实施逃跑计划和获取乔斯达家族权力的时候才勉强起到微不足道的作用。


即使安娜总是一副疏离的态度,但迪奥仍与她保持着一种相对亲近的关系,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后来他在百慕大总是想起安娜,觉得那应该是类似雏鸟的一种情结。


他和安娜爆发的冲突是因为那个已经被他忘记的母亲。高塔上的迪奥再次看到那对偷情的情侣,在灰墙的角落里的Alpha和嬷嬷。那应该是他见过的最年轻的嬷嬷,还是十七八岁左右少女的模样。由于天色昏暗他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听到清脆的笑声顺着风飘进耳朵,黑暗中闪着破碎的红色光芒。迪奥偷看了许久,心底冻结的冰层发出破碎的声响,木屋中的女人和远山的之外风景的倒影之下的巨兽睁开了猩红的眼睛。


迪奥对安娜问起自己的母亲,安娜像是终于耗尽了自己对迪奥的耐心,“您不会想知道的,她不过是平庸的Beta。”


“那你呢?你是Beta,你甘愿承认自己的平庸吗?”


安娜毫不在意地说,“Beta必须平庸。”


迪奥听到这句话感到怒不可遏,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身为Alpha的尊严受到了无法忍受的羞辱,虚假的自尊不堪一击,他掀翻了盛着奶油蘑菇汤的盘子。


“感谢你的怜悯!”


安娜对他的愤怒置若罔闻,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冷淡得像是中世纪的雕像,而迪奥就是那个吃不到糖耍赖的孩子。她蹲在地上捡拾盘子碎片、清理残羹,俯首细致地擦着桌面。迪奥越发沉默,他无法忍受她淡漠的面孔以及沉默的目光,苦苦压抑着觉醒的野兽。他在深夜与它对话,它诱惑他,或是苦苦哀求,想方设法让他打开牢笼的锁。迪奥总是敷衍地应付它说快了快了。有一天迪奥突然发现野兽不见了,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找了很久却无果。“Alpha test”恢复的清醒第一个早晨他在盥洗室洗完澡,满是雾气镜子中偏偏清晰地映出他血红的瞳孔,迪奥恍然大悟——原来它没有消失,只不过披上了一副人类皮囊。


他和安娜冷战三个星期,他们不和彼此说话,沉默的行动配合倒像一种无声的默契。他们冰释前嫌是因为迪奥不巧赶上了“Alpha test”。成年Alpha很少生病,他们有着健壮的体魄和强大的恢复能力,是国家军政界的中坚力量。除了受Omega信息素影响,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弱点。但是少年Alpha却由于性腺发育的不稳定,而导致激素分泌异常,由此引发高烧和器官衰竭的症状。几乎每个Alpha在幼年时期都会经历一次这样的生命危险,每年也有很多幼年Alpha因未能及时接受治疗而丧命,有些人将他与达尔文的优胜劣汰联系在一起,将它称之为“Alpha test”,只有成功活下来的人,才是真正的Alpha。


温莎alpha少年管理机构一直对所有Alpha密切关注,从身体到精神,他们制定出一整套完整且行之有效的监测方法,以保证每个在这里接受教育的Alpha的存活的最大可能性。“Alpha test”并未不可预测,在迎来“Alpha test”之前,大多Alpha会有心率变异的症状,但是迪奥却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征兆。


“Alpha test”出现的那天,他和平常一样去上Alpha生理必修课。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古板老头正毫无感情地讲述关于生理发情的原理并强调Alpha和Omega结合的必要性及合理性。光屏上显示着Omega和Alpha性腺内部构造的3D解剖模型,它正一层一层地剥开,露出最里面承载DNA的分子——这就是在座所有人类真正的模样,两条盘旋在一起的信息链,它们交叉缠绕,构成所有生命的起源。这是他最讨厌的一门课没有之一,而很多同龄的Alpha也这么认为。他们虽然没有说出口,都露出同样昏昏欲睡、百无聊赖的表情。比起干巴巴的3D模型,只有真正的Omega才能激起他们的兴趣。


“老师,”迪奥举起手臂,“我有个问题。”


“是不是存在可能,可以摆脱这种……”迪奥停顿了一下,思考如何措辞,然后一个词飞快地闪过,


“缺陷。”


老头露出困惑的表情,“什么缺陷?”

仅仅允许Alpha与Omega的结合。《新人类保护法》严令禁止Alpha与非Omega以外的性别结合,我认为这是新人类的缺陷。”


迪奥没能把话说完,他感到剧烈的耳鸣,像是有一个钻头在他的大脑内钻探,疼痛得难以忍受。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是视觉开始失灵,他的瞳孔无法聚焦,眼前的一切都变成混乱的重影。终结这一切的是心脏迸发的巨痛,让他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等他真正醒来已经是昏迷的三天后,其实在他陷入昏迷的第二天,他的意识已经恢复。迪奥意外地发现自己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身体却无法移动。他试图动弹自己的小拇指,却无济于事。迪奥尝试了几番之后便放弃了,他猜测是自己的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到可以活动的水平。


但这并不完全是坏事,机构的医疗人员在“深度昏迷”的病人面前毫不避讳地讨论他罕见的“Alpha test”反应,尽管被人当作展览和研究的对象令迪奥感到十分不快,但他同时也听到一些有用信息。医疗人员通过对他“Alpha test”比一般的Alpha反应剧烈的判断,他们猜测他在会拥有比其他同类Alpha更巨大的潜力。迪奥并没有觉得自己体能上和其他Alpha有什么不同,他的枪法成绩虽然优秀,但是后来在百慕大上他发现自己和荷尔相比还是要甘拜下风。


迪奥恢复后无法忍耐全神沾满营养液的粘腻感,他从盥洗室洗完澡出来,看见安娜表情匮乏地端着餐盘站在迪奥的面前。


“感觉怎么样,迪奥少爷?”


迪奥不可思议地从安娜的问话中听出一股讥讽的味道,然而他竟然破天荒地觉得怀念。


“还没死。”


“恭喜您,从今天开始您就是真正的Alpha了,这就当作庆贺吧。”


迪奥没看到半点庆贺的影子,安娜不耐烦把餐盘丢在床头柜上,奶油蘑菇汤撒了大半,她对此视而不见,甩开长裙坐在他旁边的椅子。迪奥看到安娜手腕上的手环却不翼而飞,她不停挫动着手指,像是夹着一根不存在的香烟。


“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的母亲,她叫玛丽。温莎机构突然接到了人权警察的光网紧急通知,我被派去在伦敦郊外的一个小镇里迎接你……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安娜说,“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


迪奥其实对故事本身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在乎这究竟是不是安娜编出来骗他的鬼话,他只当这是安娜对他的一种认可,这让他满足。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迪奥,”安娜两腿交叠,高跟鞋碰撞在光滑的大理石面上。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别太感谢我。”


迪奥还是太年轻了,安娜的语气趾高气扬,他却根本没有细想安娜那句话的含义。第二天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高大的黑人女人站在门口等他出院。如果不是她穿着嬷嬷标识服饰的白色长裙,强壮的如同一堵墙的身材让迪奥以为她是保卫队的成员。


“您好,迪奥少爷,从今天开始我来照顾您的生活起居。”黑人女人对他露出一个礼貌谦恭的微笑,“你可以叫我安娜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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